众神休息日之外的日子来教堂祈祷的人不多,加上雨天与莫名绷紧的气氛,礼拜堂里很快只剩下因克斯子爵家一行。
(……礼拜堂真够暗啊,十足山雨欲来的感觉。)
彩绘玻璃的透光性并不好,在阴雨天中更加成为采光阻碍。莎拉娜听说古典大型建筑内部采光通常是设置几组镜子来回反射外部光线,但仰头到处张望都没发现哪里有类似镜子。
而就在这期间,本已昏暗的礼拜堂随着正门“嘭”一声关上,变得更加黑暗。
“坦丁忍不住出手了,阿卡丽丝保护好莎拉娜。”
斯嘉丽特话音途中,祭坛右侧通道中走出两名举着圣印的教军士兵。穿戴整套银色重甲的二十多名教军士兵紧随其后,护卫着坦丁司祭与助祭们陆续进入礼拜堂。
一列越过祭坛逼近左侧祷告席,一列占据礼拜堂中央通道,挺着大啤酒肚的坦丁司祭则在助祭与侍僧们簇拥下登上讲经台。
(啊啊啊啊——秃子彻底疯了啊,居然喊人关起门来包围领主家的大小姐!不知道我们很能打的吗??)
莎拉娜见一边用斯嘉丽特后背藏起半边身体:一边在心里“咻咻咻”地向坦丁刺出(想象中的)小拳头。
斯嘉丽特瞥一眼身边正在虚张声势的小树精,忍着笑重新面向讲经台开口:“哎呀,司祭大人您不是身体抱恙吗?”
“我——声称感染风寒,是为了让你们这些堕落异端放胆踏入教堂圣地!我一早就知道那只小恶魔想收割神职者的灵魂举行邪恶仪式,使这片土地陷入混沌——”
听到坦丁司祭用高昂语调绘声绘色地讲述“小恶魔的阴谋”,斯嘉丽特与阿卡丽丝都露出“果然来这套呢”的了然表情,只有莎拉娜一脸尴尬:
“秃子。‘中二、病’,犯了?”
“虽然不知道莎拉娜说的‘Zho-ng Er Bi-ng’是什么,但我敢说肯定不是哦。那个只是坦丁走投无路的最后表演。”
斯嘉丽特笑嘻嘻地对莎拉娜说道。她原先以为坦丁祭司还会挣扎一下,谁知对方一出场立刻图穷匕见,省掉了她不少事。
“——闭嘴!斯嘉丽特·因克斯,你和华兹地方男爵千金都被恶魔腐化堕落,灵魂已经无法获得救赎!”
“无法得到救赎的是你,坦丁。”斯嘉丽特亮出坦丁写的密信羊皮纸卷,“这是你发疯想找到的东西,写给俾斯尔德王国教会主教的密信。‘特卡兹王国出现拥有特异治愈能力的小圣女,如果能将其掳走献给圣教国,你我都能获得圣教国的指定晋升’——真是不错的打算呢。”
“胡言、胡言乱语!我丢失的只是向王国大圣堂请求圣骑士团的求援信件!你、你们不仅盗走,居然还、还伪造书信内容污蔑大品神职者——!啊啊,这是何等亵渎!”
坦丁司祭满头冒着冷汗反咬一口。
斯嘉丽特哼笑一声:“内容是否经过伪造,等送到王都大圣堂验过便知。如果你以为我们无法短时间内送过去,那就大错特错了。昨日有位大人物知晓了你的事情,专程留下通信恩赐物。应该不用我挑明那位大人物是谁吧?”
坦丁司祭身边意识到“大人物”正是琉迪恩公爵的人们脸色全部发青,斯嘉丽特亮出的证物、指控祭司的凛然语气都令他们心生动摇。坦丁感觉情况不对,慌忙冲教军士兵们下令:
“拿下、快给我拿下堕落的恶魔爪牙!杀掉那只伪装成小丫头的恶魔——”
“——我看谁敢动!!私通外国、出卖王国利益的坦丁已罪无可恕!此刻起仍遵从他命令的人都将同罪!”
斯嘉丽特放出横刀立马般的气势厉声一喝,下意识服从命令将手放到剑柄上、或握住十字弓手柄的教军士兵顿时定格。
看到这一幕,莎拉娜不禁在心里“嗷嗷嗷”地高喊起“大小姐威武”、“无敌带飞大佬”、“吓死恶心秃子”为斯嘉丽特助威。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坦丁脸色彻底失去血色:“你、你们为什么不动!没有看到那只小恶魔正嘲笑我们吗——”
“——大小姐没有驳斥,死秃子你还真来劲了,竟敢一口一个说莎拉娜是小恶魔!”
阿卡丽丝突然像理智断线般从围裙口袋里抽出匕首向坦丁指去。她姑且还是忍耐过的,不然匕首早已经插在坦丁脸上。
即便被匕首指着,坦丁司祭依然死不改口:“没错!大家看好,那个就是圣经上记载蛊惑人心的女恶魔!跟着斯嘉丽特·因克斯从魔境森林出来祸害人间!”
(啊……他除了一口咬死之外没别的办法挽回局面了呢。)
莎拉娜大概明白了坦丁的盘算。
(成为教军士兵的人肯定信仰深厚,或者说像被洗了脑似的迷信。他觉得把所有事情说成“小恶魔作怪”便有可能促使迷信的教军士兵动手。)
事实上已经有好几名教军士兵听信坦丁司祭的话,眼神中染上了恐惧神色。
(虽然继续论下去大小姐不可能输……)
但莎拉娜已经厌烦坦丁司祭的丑恶嘴脸,于是趁斯嘉丽特毫不留情揭穿坦丁的贪婪面目时、一口气加大【天使之羽】的魔力注入。
“————!”“呜啊啊啊啊……”“是天使、真的天使啊!”“天使大人、请宽恕——!”“——我们只是受了司祭蒙骗啊!”
昏暗礼拜堂中,悠悠伸展开去的六对光带型纯白羽翼格外醒目,二十多名教军士兵与教堂相关人士急忙拜伏。只剩坦丁靠双手撑住讲经台勉强没有倒下。
“……莎拉娜。”
眼见剩余问题一下子简单解决,斯嘉丽特不由得泄气地望向将【天使之羽】变成“大天使之翼”状态的小树精。
“腻了。”
“但我才刚刚开始骂哟。”
“……”
莎拉娜看着不满的斯嘉丽特歪头想了想,接着从包裹界面拖出救赎长杖、往地上“亢——”地顿出一片飞散的白羽毛光效之后,再递给斯嘉丽特:
“拿去,揍他。解气。”
“……轻轻敲一下他就死了。”
“那我、替你。”
自己动手的话会因为基础需求不够发挥不出长杖威力,顶多像小女孩用铁棍碰一下而已——莎拉娜正要拖着救赎长杖飘上讲经台,结果被斯嘉丽特与阿卡丽丝一人一手拦腰抱住。
“不能劳烦小天使大人,请交给我们吧。”(斯嘉丽特)
“是呀,不能让小天使大人接近那种污秽的家伙。”(阿卡丽丝)
“有个非常可惜的消息……小人物早睁着眼晕过去了。”
茱莉亚一句话令三个人全都泄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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